“你们明年要像他们那样庆祝。”

成宫鸣的眼睛不像甲子园的天空

成宫鸣乙女,全文1w4+

ooc预警

作者是写文小白,轻喷






01.

  我的父亲是一位棒球迷,准确来说是高野迷。

  可能因此,我的人生永远避不开“棒球”二字。

  这表现在很多地方。



02.

  比如,在我小时候他就常常带我去看棒球比赛,回来后他问我:“知道这次哪个球队赢了吗?”“苹果糖!”我这么回答是因为,看完比赛后父亲带我去买糖,贪吃的我自然只记得苹果糖。

  况且对那时的我来说,棒球比赛就如同杂耍或是抛球游戏一般,初看觉得挺好玩的,但看多了就觉得千篇一律,无聊透顶。且几乎每次比赛结束,都有很多人哭,或是站在大场地上的人,或是和我们一样坐着的人。可我讨厌看别人哭,棒球比赛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而父亲在知道这些后依然坚持拉我去看比赛。“为了苹果糖,你也去好吗?”父亲无奈地说。于是我兴高采烈地随父亲出发了。不过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棒球那么坚持,还把我也拉上。

  再后来我长大一些了,去看比赛时,他总是念叨什么“高中棒球独一无二的魅力”“甲子园是无数少年的梦想”这种无聊的话。我自认善解人意,即使并不理解,也会敷衍地点点头,然后转头要求他给我买玩具。


  父亲对棒球的热爱从家里也能看出来。

  每每打开父亲的衣柜,都能看到顶层挂着的各式各样的帽子。“那是我从小到大用过的棒球帽。”他这么和我介绍。

  记得我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家里进行大扫除。父亲打开了他珍藏的箱子清理,平时他从不让我碰那个箱子,所以我好奇地凑过去偷看。父亲手中的是一顶被保护膜封存着的白色棒球帽,中间有条红线。箱子里似乎还有和帽子配套的棒球服,也封存着。父亲似乎是注意到我疑惑的视线,他转过身来笑着告诉我:“这是我高中时棒球部的队服。”,然后用一种我所无法形容的眼神注视着那顶棒球帽。

  “你高中去稻实吧。”他感慨地说道。

  “稻实是什么?”我面无表情地问。父亲此时才恍然发觉我还是四五年级生,他只是低声笑了笑,没再说话。



03.

  其实我避不开棒球也不只是父亲的责任。


  在我国二的时候,一天晚上放学回家,我看到一群家居公司的人在隔壁房子里进进出出。那栋房子在我记忆里一直闲置着,并未装修,我儿时曾和小伙伴一起玩,把那个毛坯房及其庭院当作“秘密基地”。而如今它的内外壁都刷上了新漆,庭院里的花草也被修剪规整,与记忆中大不相同。

  看来我们家可能要有新邻居了。

  果然没过多久,隔壁那间房子的门牌上就刻上了姓氏。

  这一块街区离好几个学校都很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上学的孩子。可惜我和周边的人都不怎么熟,再加上我家旁边的那栋房子之前无人居住,我并没有所谓青梅竹马的存在。

  那么,新邻居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呢?近几个月初次接触了少女漫画的我期待着,不自主地幻想起了青春校园恋爱故事。


  所以我在一个周末的早上特意去看了眼。

  “成宫?”我将门牌上的字念出来,“怎么这么熟悉呢?”我皱着眉努力回想。

  “喂,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一个男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家看?”

  我被他惊得一哆嗦,立刻转身道歉:“抱歉我只是想看看新邻居!”

  “新邻居?你的家是隔壁××?”

  我点点头,此时才有时间打量这个男孩。他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个子也和我差不多,我们大概是同学校的同级生吧。

  他长得好像混血,有一头金发,还有如天空般蔚蓝的眼睛。他眼睛的颜色让我想到了甲子园的天空,都是纯净的流光涌动的,话说他打棒球吗?我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果然是被老爸整傻了,看什么都能想到棒球。”

  我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他听到了,他挑了挑眉说:“就是棒球。”

  “啊?”

  “我就是王牌投手哦。”

  我看着他得意的神色,他仿佛就在说“快来崇拜我吧”。记得父亲说很多优秀的投手都有怪脾气,这个人也是吗?不过只是青少棒而已,这家伙怎么这么骄傲。

  但我还是附和道:“王牌啊,好厉害!难怪我觉得这个姓氏耳熟,我和你一个学校的,我常常去看你们队的比赛,我也超级喜欢棒球。”

  其实我只在父亲的威逼利诱下看过几场。父亲他说想看看有没有有潜力的少棒和青少棒选手,但是我们学校的练习赛和一场高野比赛撞期了,他只好派我去侦查。我并不算精通棒球,每次为了敷衍父亲的任务,都只关注队长和1号球员,回家后将他们的名字汇报一下就ok了。所以我会觉得“成宫”耳熟。而“超级喜欢棒球”,平心而论,我并没有超级喜欢。

  “哼哼哼~那你会来看我们今天下午的练习赛吗?”他的鼻子好像翘起来了,是我的错觉吗?

  我下午也没什么事,趁着机会也可以和邻居打好关系,所以我说:“当然。”

  “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呢?”

  我回答后,下意识反问:“那么你的名字是?”

  成宫的脸上浮出疑惑:“你不是说常常来看我们的比赛吗?为什么会记不得我的名字。”

  我干笑了两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他可能觉得“粉丝”难得,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把名字告诉了我。



04.

  自此,我和成宫鸣就有了交集。

  在他的撒娇攻势和我对欺骗他的愧疚下,我开始偶尔看他的比赛。时间一长,这就仿佛成了自然,他的比赛我几乎场场不落。

  我的父亲见我每周末都跑到球场,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说:“××你终于感受到棒球的魅力啦!!”我白了他一眼,回复道:“是是是,我喜欢棒球。”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去看比赛,或许是成宫鸣在投手丘上太过耀眼,或许是我拒绝不了他的请求。

  再到后来,我自发地去看他的练习,去学习棒球知识和搜集敌方队伍信息,有时候也会帮球队整理器具。

  一天晚上,他的队友和监督在棒球社的办公室开总结会,我将白天记录下的数据和分析交给监督,并提出了些自己的意见。

  会议到末尾,监督突然对我发起邀请,说是希望我加入棒球社当经理。其他球员也都劝我说:“××就是在做着经理的工作嘛,为什么不加入棒球社?”我犹豫不定,最终还是借学业之名委婉地拒绝。

  而成宫鸣在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他只是坐着喝水,并未看向我。由于角度,我也看不见他的神色。

  他的队友用胳膊怼了怼他,说:“成宫你也劝劝啊。”

  他此时才把水瓶放下,用一种眼神盯着我——那种在球场上才能看到的犀利的凛冽的锐意的眼神,我本能地躲闪他目光。我无端地想,这就是他的对手一直都面对着的蓝色眼睛吗?我果然不适合棒球。

  他没说话,这种诡异的气氛让整个房间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我隐隐约约感知到了什么,但还是打哈哈让话题转移。


  会议开完后天已经黑了,成宫鸣向监督申请送我回家,因为距离不远加上他熟悉路,监督就同意了。

  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一盏盏路灯射下的光影规律地从我们身边略过。我们俩都没有说话。换做以前他一定要将练习琐事叽叽喳喳地倾诉出来,然后我打趣他,两个人就这样笑着回家。可现在他一改往日的吵闹,别说撒娇了,他甚至都没有和我闲聊!我从未想过他的沉默会让回家的路如此漫长。

  为了避免尴尬,我主动开口说:“谢谢你来送我,占用你练习时间了吧?”

  “确实占用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便又把准备好的活跃气氛的话憋了回去。

  良久,他用他那处于变声期的独特嗓音说:“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到底爱不爱棒球?”

  我的大脑一阵轰鸣。爱?不爱?棒球在我生活中很重要,我几乎到哪里都能看到它,我从小就会看很多棒球赛,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也是同龄人所不能及的。我的父亲爱棒球,我的母亲也爱棒球,我的朋友爱棒球,我认识的许多人都爱棒球。

  但是……但是我爱它吗?或者说轻一点,我喜欢它吗?

  而那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

  “抱歉。”我只能这样回答,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是因为父亲看棒球赛,我是因为成宫鸣而了解棒球,我的人生轨迹中与棒球相交的部分皆是因他人。

  我又忽然想到,成宫鸣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没准在我和他认识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吧?毕竟我的谎言很好识破。

  他对棒球的挚爱与日俱增,与此同时也不知道该要如何看待我吧——为了他人而假装热爱棒球的我。


  自此直到国中毕业,我和成宫鸣没有任何交流。



05.

  高中,我去了樱泽。

  虽然父亲极力劝说我去稻实,但我在经历了和成宫鸣分道扬镳一事后,彻底“讨厌”上了棒球。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并且选择了棒球队一轮游的升学名校樱泽。

  我的母亲很惋惜,她告诉我稻实是她和我父亲的母校,她非常想让我去稻实。

  “我和你父亲就是在稻实认识的。我一次偶然看到了父亲的投球,就注意到他了。虽然他那时只是个替补投手,但他每天早上晚上都会加练,他的手上全是厚茧,只要一提起棒球,他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一天,我在他晚上加练结束后,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练习,他当时说的话让我记忆深刻:‘就算只是替补,就算永远都只是替补,这也不是我懈怠的理由!’他果然做到了不懈怠,最终在三年级当上了王牌,只是可惜在预赛决赛输给了青道……他身上那股韧劲和坚持打动了我。

  所以我也真心希望你也能去稻实。”

  “我不想去延续你们的羁绊,我讨厌棒球。”我听着有些动容,但还是用不耐烦的语气回答。其实我不去稻实的真正原因是听说成宫鸣要去那所学校,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那干脆就躲避他好了。

  “为什么你会讨厌棒球呢?”父亲惊愕道,在他看来我国二时明明对棒球很有热情,为何如今却说讨厌?

  “就是不喜欢……”我没有再用“讨厌”这个词,而是换了个程度不深的词代替。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如何看待棒球。

  听到我这么说,父母也就没有再逼我,只是露出惋惜的神色同意。



06.

  樱泽高中的棒球队在去年的大赛上出人意料地没有一轮游,是在第三局比赛输的。

  开学没几天,二年级的一个叫作长绪明的人就来找我,希望我加入棒球部。

  我并不认为我有多出名,况且我在国中时并没有加入棒球部,这个和我不同级的人为什么会注意到我呢?

  “因为我国中的队伍和成宫鸣的队伍打过好几场比赛,我偶尔也会去看他的比赛。我看到你总是坐在观众席上记录信息,但是成宫他每次比赛赢了都会朝你打招呼。再加上……”

  在听到那个名字时,我不自在地晃动了下身子。即使我高中并没有和那个人在一所学校,却还是能够从他人口中听到他。

  长绪前辈发现我的异样,试探着问了句:“没,没事吧?”

  “哦哦,没什么,前辈你请继续说。”

  “好的……再加上我发现你也去过我那个队伍侦查,就注意到你了。昨天偶然在新生分班表上看到你,就冒昧来找你了。”

  我并不记得那个球队里有长绪前辈这样一个人,看来他在当时只是板凳选手。

  我斟酌着用词,然后缓缓开口道:“前辈,你能接受我不把棒球当作挚爱吗?”

  棒球不知不觉也对我产生了很大影响,真正远离了棒球后,我也会很寂寞。每天早早放学后的第一反应是去棒球部,这样的习惯真的很难改变。我也已经想通,我并不讨厌棒球,只是不像成宫鸣那样热爱罢了。那么只要一开始就大大方方承认就好了。

  “其实没人相信我们可以打进甲子园,我们自己也不太相信。从赢了第一场比赛开始,我们就已经收不住了想赢的欲望。但我们也有自知之明,我们终究是与那些把称霸全国当做理所当然的目标的强豪们不一样。不挚爱也没关系,我们只是想要多打几场比赛,所以请学妹你加入棒球部!”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甲子园啊…………如果,如果我们可以进入甲子园,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鸣了?


  “好。”我这么回答。



07.

  我至今也搞不明白那天为什么会产生“见成宫鸣”的冲动,然后答应当经理。我来樱泽不就是为了躲避他吗?

  还没等我想出个答案,樱泽棒球部的事情就让我分身乏术。这里的球员都没什么好基础,守备和打线都弱得可以。

  而樱泽的教练——或许不算教练,大家都叫他教授——不专业到了一种奇怪的程度。直到我看到他桌子上的《棒球入门规则》后,我才恍然大悟,樱泽的教练就和球员一样不靠谱!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球员都不靠谱,也有一些相对来说较好,比如那天来找我的二年级前辈长绪明,以及和他同级的日所好己和稻本正明。但他们的实力在东京根本不够看,成宫鸣国二的时候就比他们要强很多。

  我怎么又想到成宫鸣了?

  算了,不提他。

  长绪明最近好像在学蝴蝶球,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到了这种球的投法,但他这么做无疑是把高中三年都放在了蝴蝶球上。他不算是多有天赋的选手,我并不太赞同这种做法。

  “但也只有这样才最有希望赢吧。”

  他刚刚把一个不成型的蝴蝶球投出去后,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笑着和我说。

  这种球没办法在无风的室内使用,所以他每天都顶着太阳或是傍晚微弱的光线投球。今天下了小雨,他以“棒球比赛在小雨时也仍然会举行”为由坚持练习。

  “可这种球受空气扰流影响较大,完全无法预测球会往哪个方向下坠,捕手也很难接球吧?而且在风大时也无法使用的,容易出现暴投。况且这种球也很难学吧,你是要放弃其他球种和控球吗?”

  长绪扶了扶帽子,说:“打者很难打中蝴蝶球吧。只有扰乱对方打线的蝴蝶球才可以帮助我们这样的弱队胜利。”

  可是对于像成宫鸣那样掌控球场的投手来说,这种威胁根本不足为道!而且如同稻实那样的强队,蝴蝶球也无法得多少分!

  我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因为我听到了“弱队”这个词。

  是啊,我们是弱队,怎么可以和成宫鸣所在的稻实相提并论呢?只能先一步一脚印的尽可能多地走下去了。可能是由于我从小到大看的比赛都是强强比拼,国中时所关注的球队也都是强豪,如今来到樱泽还是多少有些自以为是了。

  话说我怎么一直提到成宫鸣?烦死了……

  “……你说得对。我会帮忙查阅蝴蝶球的资料,还有会帮忙制定球员的训练计划。”

  “真的非常感谢经理。”

  “不用感谢我,这是我该做的。还有,你赶快回去洗个澡,不要再练了。要是你感冒了,哼哼……”我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恐怖的笑容,长绪前辈果然在我的威逼下屈服了。


  虽然答应了查阅蝴蝶球资料和制定计划,但我心里并没有什么底。我以前听说在没有专业教练的球队,经理也会制定训练计划。但我也是半吊子,只是从小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也能勉强提出些意见罢了,训练计划这种东西我并不会制定。可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但如果我随便提出计划,又可能会伤害到球员身体。

  所以我“忍辱负重”的走向了父亲的书房。


  “蝴蝶球怎么打?你问这个干什么?”父亲狐疑地打量着我。

  “我加入了学校棒球部当经理,其中有个球员想打蝴蝶球……”每说一个字,我都感觉我的灵魂仿佛被抽走,这太难堪了呀。

  “?你不是说你讨厌棒球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回心转意。”父亲拍着肚子笑,据说他高中时有八块腹肌,但如今也中年发福成圆润的小肚子了。

  既然已经说出了我加入棒球社的事情,我就干脆把我们球队的现况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嘶……孩子你是受虐狂吗?为什么非要来樱泽打棒球?”

  “不是!!!你好好回答!!”

  不过父亲他对棒球还是靠谱的,我把我们球队比赛和平时训练的视频给了父亲,他第二天就给了我粗略的训练计划。“你们这球队的平均水平太弱了,根本没办法针对每个人制定计划。”他当时这么说,“怎么不去稻实?”

  “你怎么还没放弃鼓动我去稻实的邪恶计划?”我不客气地回怼,没有理会父亲“乖女儿进入叛逆期了”的哀嚎。


  不过,果然只要一提到稻实,我就会想到那个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王牌投手吗?和队友之间关系融洽吗?投球遇到瓶颈了吗?他那自大的性格有稍微收敛一点吗?他还会像国中一样抱着棒球和手套睡觉吗?他会在回家的时候想到隔壁的邻居吗?他会像我一样不停的翻着两年前的我们之间的邮件吗?

  他的目标一定很宏大吧,他的眼光一定很长远吧,他一定步履不停地朝向称霸全国的远方,那他会偶尔回头来看看记忆深处的我吗?

  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和我完全没有交集的他。我只是一个被父亲强拉着去看甲子园决赛的普通高中生,对在投手丘上大放异彩的男孩浑然不知,然后在他带领稻实称霸全国时随口说一句:“王牌啊,好厉害!”

  ——本就该这样。

  莫名的情绪在夜深处被倾泻而下,压垮了我平素里无所谓的伪装,待我醒来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还是很在意成宫鸣的。不管是国中时第一次相见看到的那个傲慢的小男孩,还是如今被大众所看好的强力投手。这种在意过于诡异,他不过是我的旧友罢了,不是吗?

  他不过是我的旧友。


  “喂喂,××你怎么了?”父亲拿着计划表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然后指着墙上的钟说,“你要迟到了诶。”

  我才发现我发呆了这么长时间。我草草的扫了一眼墙上的钟,还有十分钟上课,别说参加不了早上的社团活动了,我连课都可能迟到!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个啥的成宫鸣!

  最后,我还是迟到了五分钟,被严厉的班主任赶到教室门口罚站。不过进军过全国大赛的田径部主力也迟到了,但老师并没有为难他。可恶,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08.

  夏季大赛里樱泽取得了校史上最好的成绩。

  “我们现在是十六强诶!!!”

  大家赢了比赛,回到学校开总结会议,但依旧还没从胜利的欣喜中回复过来。

  我虽然也很高兴,弯起的嘴角压也压不下去,但还是努力装作严肃的样子说:“大家万不可轻敌,目前的胜利运气占很大比重,下一次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事实上,我当时说的对。

  十六强进八强的比赛,樱泽与对方球队相差一分惜败。

  我看到三年级前辈们痛哭流涕的样子,他们跪倒在地上,低着头,手指狠狠插入土地。但最后他们还是要在裁判的指令下站起身来,和刚刚还在欢呼的敌对队员握手言和。即使在此时,他们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这是我参加的最后一届大赛,希望你们能赢……”他们或是真心或是虚伪地对赢家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带着败者独有的黯淡无光的神情离开这个场地,离开这个带给他们笑靥与遗憾的场地。他们在将来可能还会作为观众再度踏入这里,但他们永远不能够再站上这片覆盖有绿色草皮和黄褐色土的棒球场地了。

  我不由得感到一丝窒息——输赢皆在转瞬之间,这是否过于残酷……


  长绪前辈神色迷茫,他仰头望天,好像在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留下来,但他没有成功。他和我说:“我是不是不该让大家对棒球这么认真……那样的话,大家也就不会将输赢看的这么重,大家也就不会感到这么痛苦……”

  我怔住,心中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倾吐。今天体育馆的天空格外阴沉,仿佛是在提醒我们有什么东西结束了,是好运吗?还是这个夏天?

  我并没有怎么思考,只说了一句话:“这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因为甲子园是无数少年的梦想。”

  “甲子园是无数少年的梦想”——这是我的父亲在我儿时常常告诉我的话,我那时并不理解,只会一味敷衍。而如今虽不在甲子园,我却有些明白了:

  那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这,就是棒球的魅力吧。



09.

  预赛决赛是青道VS稻实,球队新旧球员接替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只匆匆问了句获胜方。

  “稻实赢了啊……也算意料之中吧。”我暗自松了口气。

  长绪明早就从迷惘中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很精神,走过来似是随口问了句:“话说xx,你为什么没去稻实呢?你和成宫他关系挺好的吧?”

  “啊?啊……就是…那个…那个……算是挺好的吧……”我们已经快一两年没有联系了,我只在梦里或是电视上见到他,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判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啊,原来如此。”长绪前辈盯着我,我总觉得好像被他看穿了些什么,“甲子园稻实的比赛,要去看吗?也算是收集将来的对手的资料。”

  我不禁失笑,和稻实成为对手这种事情有些过于遥远,但我还是没有拒绝去观战。


  甲子园比赛的宏大场面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但究竟还是从小就来看过好几场比赛了,我轻车熟路的带领长绪前辈进入甲子园。而前辈似乎是第一次进入这里,身体也僵硬了许多。他只是来看别人比赛,却不由得感到紧张,看来长绪前辈怕也不止一次幻想过进入这神圣之地吧。

  这是稻实的第一轮比赛,刚开始,成宫鸣就势如破竹地三振了两个打者。

  我听到旁边的人惊呼一年级也这么厉害时,不由自主地回应道:“那当然,鸣从国中起就是王牌,明年他就会背负1号球衣,他……”

  他一定会被世界看到。——我本想这么说。

  我的眼睛原本紧紧的盯着那块投手丘,而此时我的目光飘忽不定,张开的嘴也并未合拢。现在我和他不熟,我在心里这么说。

  旁边的观众一头雾水,但又被场上精彩的表现吸引,将我刚刚没说完的话抛之脑后。长绪前辈则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安静地看比赛。

  “场上的局势几乎一面倒向稻实,这位叫成宫鸣的一年级选手让人印象深刻,这已经是他这场比赛第五个三振的打者了——”解说员激动地说,“哦,此时稻实更换了选手,王牌被换上投手丘,毕竟作为一年级的成宫同学投球数还是有些多了。”


  成宫鸣从投手丘上走下来,在回到休息区的路上,他将帽子提起来,露出了他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他缓缓地抬头看向我这边的观众席。

  我早已经看不到投手丘上的双方对决,因为那双被我比做甲子园天空的澄澈清明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还是露出了挑衅般的得意的张扬的光芒万丈的笑容。

  ——他正对着我,展露这样的笑容。

  我早已经听不见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因为我的心,从未如此激烈地跳动过。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鸣你这家伙不要一直站在那里!挡视线啦!”

  “我可是未来王牌呀,你们居然这么说我!”


  …………对不起,我收回刚刚的话。



10.

  这场比赛是稻实赢了。在双方互相敬礼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刚刚和成宫鸣的对视中;在播放稻城实业校歌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刚刚和鸣的对视中;在鸣用口型和我说“等我”的时候,我还……

  等等,我怎么还在沉浸!我向长绪前辈提议提前离开,我可不想和鸣那麻烦的家伙遇到。而正在记录的前辈连头也没抬,只说:“啊,现在观众们不还是没走吗?我马上就写完了,你如果着急的话就先去找他吧。”

  “好的前辈,我先走了。”我背起包正欲离开,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说,“‘找他’?谁要找成宫啊?”我又羞又恼,虽然我有闪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也太尴尬了,谁要去找他啊?!

  “我没说是谁,你怎么知道?哈,你后半场比赛一直心不在焉,难道不是因为他?”前辈理所当然地说。

  “是……”但这个说法怎么这么奇怪。

  后来我还是放弃和前辈解释,选择先离开。


  甲子园外有很多支持球队的人,一些观众已经在出口处等待球队,想要为他们欢呼。人群有点多,绕过去要花很多时间,所以我直接从人海中穿行。

  我终于挤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常年缺乏运动让我因短短的路程而精疲力尽,我低着头手撑在大腿上喘气。

  “喂,你为什么不等我。”熟悉的但又陌生的声音从我前方传来,我看到地面上出现一片阴影。

  我直身抬起头,那个照片被印在报纸上的少年、那个我在观众席上遥遥看到的少年、那个出现在我梦里的少年,此刻清晰地站在我的面前。他现在已经比我高了,脸不再像过去那样稚气,但还是一副唯我独尊的傲慢样子。他身上有些灰尘和泥土,但并不阴沉,反而是阳光与胜利的气息。他的那双握球的手此时正扶在帽檐上——那顶有着红线的白色棒球帽,那顶与父亲珍藏的帽子相似的棒球帽。他刚刚赢了首战,气势正盛,却因为我没有等他而有些愠怒。

  “我……”我说不出来话。

  我想起了我和他最后一次交流,他问我爱不爱棒球,我说抱歉。可我在之前告诉他我爱棒球,是我骗了他。

  那么我该对他说什么呢?

  “你为什么不来稻实?”他先发制人说道。

  “你也没有让我去啊!”我自然反驳道,就如同国中时我和他的每次幼稚争吵。

  可能因为天气太热,那个叫成宫鸣的少年脸颊泛起红晕,他说:“你爸妈都是稻实毕业的,谁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啊!”

  “不还是因为和你吵架!”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那次争吵不是什么美好回忆,可能会把气氛降到冰点。

  “那你现在喜欢棒球吗?”他气势汹汹地反问。

  “如果我说不喜欢,你会生气吗?”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骗我。”成宫鸣认真看着我说。他的眼睛一半被帽檐的阴影遮住,一般暴露在阳光下,使得剔透的蔚蓝色眼睛更加富有质感,仿佛还泛着金色的微光。

  “我还挺喜欢棒球的,我没有撒谎!”

  他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他微仰起头笃定地说:“那来稻实吧,我会带你去甲子园的。”

  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这就算是重归于好了吗?于是我笑着说:“不要。”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他开始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和国中时相比一点没变,“一年多了你也不给我发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他忽然不说话了,将脸别开不说话。

  我疑心他是不是又置气了,把手贴在他的脸上,强迫让他扭头看我。

  他的脸很烫,在我碰到他后更烫了,我看到他脸上那抹可疑的红晕一下子炸开,头顶都仿佛在冒气。

  我突然意识到我都干了些什么,也一下子退后,耳朵仿佛被热水浇过一样滚烫。

  我刚刚,居然在摸成宫鸣的脸!这也太……太不好意思了吧……

  还有,他是不是说了“想你”?原来他也一直在想我吗?只是因为小孩子脾气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我是该高兴吗,但为什么耳朵更烫了……

  “对了,你,你怎么会找到我?”因为成宫鸣,我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鸣虽然脸也红红的,但好歹还能和我拌嘴:“你是笨蛋吗?这里是稻实的校车旁边啊!”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原来稻实校车停的位置离甲子园出入口有点远,我居然瞎跑到这里了。还好这个地方也没什么人,不然我和鸣刚刚的样子就被……

  “我们刚刚过来,鸣你来得真快啊。不过,你们在干什么呢?”一个黑色皮肤的人走过来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他叫做卡尔罗斯。

  “其实我们看到了全部过程。”那个叫白河胜之的人拆穿了同伴的谎言。

  “你你你你们居然偷看!!!”鸣慌乱地说。

  我嗤嗤的笑起了,鸣这种样子可很少见呢。作为告别语,我回答了之前的问题:“鸣,我先走了。没去稻实,是因为我是樱泽棒球部的经理,你就等着被我们打爆吧。”

  我只想过过嘴瘾,鸣扬着头高傲地说:“该被打爆是你们,樱…什么?”

  “樱泽。”我无语道。



11.

  然而,现实更加无情且残酷,先被打爆的并不是弱旅樱泽,而是稻实。


  我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器具室里搬东西。经理只有我一人,很多事情我也力不从心,球员们便会自发地帮忙。

  因为樱泽在这次夏季大赛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校方批准的活动经费也多了不少,教授购进了许多新器具。

  “呜哇哇哇,这是什么??”

  “投球机啦。”我无奈地笑着说,“这个等一会儿再搬,先去把这些棒球搬出去吧。”

  大家说是我平时很辛苦,执意不让我搬东西。我感动却又无所适从,只好拿起桌上新一期的棒球报纸给球员们读起来。

  “巨摩大藤卷完全压制两轮对手。”

  “帝东高中惨败第二轮。”

  “稻城实业一年级生大暴投终结比赛……”,止步第三轮。

  我念不出来剩下的话,这消息来得过于突然,但那白字黑子又无时无刻不提醒我——这是真的。

  “一年级生”是指成宫鸣吧,“大暴投”是怎么回事?在甲子园那种场合投出使队伍落败的暴投,成宫鸣他真的没事吗?会不会得YIPS……他对棒球的执着与热爱无人能比,他也拥有与其野心相配的才能,可就是天才脆弱,谁知道他……

  “诶,这次东西东京的成绩都不好啊,稻实和帝东居然都这么快淘汰了。”

  “是啊是啊,真没想到。”

  队员们还在有说有笑地谈论,我却无法像往日一样帮他们点评,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拿报纸的手无力地垂下。原本还想在去看鸣的准决赛,给他加油的……

  长绪前辈扭头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糟糕,他担忧地说:“xx,你能帮忙去打探一下稻实的信息吗?”

  “……”我们怎么可能需要去打探稻实,前辈这样说只是给了我一个去看成宫鸣的合理的借口。


  稻实棒球场比我们的大一倍不止,各种设施设备非常齐全。即使稻实在甲子园落败,前来观看他们练习的民众或记者也是只增不减。我穿着常服戴着鸭舌帽,混在人群中,在球场外遥遥搜寻那个人的身影。

  连着两天,我都没有在稻实棒球场上看鸣。我安慰自己,也许他只是在牛棚练投,也许只是因为球员太多我没看到他。

  但无论我怎么想,我都没有时间浪费在寻找成宫鸣上了。我还是将稻实球员的信息整理了出来,虽然这大概率并没有什么用。剩下几天,我只抽出晚餐时间坐车来稻实看看鸣,可惜他从未出现在球场上。

  夕阳余晖好不吝啬地洒在大地上,仿佛在它的最后光阴里宣告其曾经耀眼过的昨日。我的影子被太阳拉得很长,天气仍然带着酷暑时期的闷热,无风的归途让人倍感难耐。

  黄昏,稻实的走读球员也差不多要离开了,他们三五成群结队回家,我还是没能看见鸣。

  “成宫还没出来联系吗?”

  “他好像呆在宿舍里好几天了吧。”

  “五天?还是七天?不过一个球没投好,居然消沉这么久。”

  他们后面的谈话我并没有听清,也并不想听。我只确认了一件事——成宫鸣那家伙居然连练习都没参加。

  我能理解国友教练的想法,他是真的将成宫鸣当作王牌预选来培养。

  投手在投手丘上要面对敌方的一整条打线,就算后面有守备、前面有捕手,也改变不了投手几乎算得上“孤军奋战”的事实。ACE必须有强硬的内心,塑造王牌投手需要让他们独自面对困境。现在职棒里已经渐渐摒弃了绝对王牌,但是高野大多还是要有一个绝对王牌——即使这个王牌的诞生会牺牲其他投手。

  就如同他的队友做的那样,我并不打算去安慰成宫鸣。既然他想要成为王牌,他就必须要克服眼前的逆境。但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练习,还让我花费了好几天来找他,真的很让人火大。

  我打开手机,点开那个尘封许久的邮箱号码,最后一次联系显示是在两年前。我没有深思熟虑,反而飞快地打着字,连检查一遍都没有就发送出去了。

  所以说,投手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嗯?你问我发了什么?那当然是——


【我】 蠢货,等着明年被我们打败吧。




12.

  秋季大赛开始了,我也没有精力去管鸣的状态好坏。

  长绪前辈的签运过于糟糕,第一场樱泽就被分到了市大三。

  “我们这算是挑战者吗?”我苦笑道。

  教授富有文采地说:“如果我们也不相信自己能获胜,那么就真的没有人会支持我们了。体育竞技瞬息万变,以下克上也未必不可能。”

  但对于我们这一次的大赛而言,确实是不可能。

  市大三VS樱泽 11:7

  我们又是一轮游。

  弱校的好处就是,大家的心态都很好。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投入到接下来的训练中。长绪前辈的蝴蝶球也逐渐完善,想必在下次大赛中会是很强的利器。队伍整体的守备和打击也越来越好,至少不会出现踩错垒包和漏捡球这种让人窒息的错误。总而言之,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除了,成宫鸣。

  我虽然说过不会管他的状态,但是稻城实业秋季预选赛第三轮落败这么大的事情,我就算想不知道也难。

  稻实这种刚刚打了夏甲比赛的学校,新队伍的磨合时间本就不够长。再加上鸣的暴投带来的打击,恐怕他刚刚从阴影中走出来,就又被秋季大赛打出二轮阴影,是挺惨的。

  但是我暑假的时候给他发的消息,他也没有回我,我干脆也就懒得理他。


  但是在稻实被淘汰的十几天后,他先来找我了,还是用电话的形式。

  “喂?xx。”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不久前惨败,看来表面上已经痊愈了。人总是会成长的嘛,他如果还像夏季大赛时那样窝囊,我都想打他。

  “怎么了?竞争对手怎么来打电话了。”我这话说出来很心虚,樱泽从来没有和稻实打过比赛,哪怕一场。

  “哼哼,我只是来回复你发的邮件。”他确实像是会为了这种事情打电话来的人,无聊而又孩子气,“我,会带领稻实争霸全国,我们会扫除一切前进路上的障碍,包括你们。”

  “刚刚三轮游的人也敢来说大话?”我不爽地对他冷嘲热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就会尽职做好路障,将你们绊倒。”


  接下来我的邮箱就如同两年前一样热闹,鸣常常会发一些“不想挑鱼刺,为什么食堂里要做鱼啊!”“今天被教练骂了……”“今天去青道了,一也那家伙真讨人厌!我把变速球展示给他们看,他们居然还没有丧气!”这种话。

  当然,以他那爱炫耀的性格,就算被我提醒暴露变速球了,他也只会说“就算你们知道了,也赢不了”这种欠揍的话。但是对于他的队友的信息,他可谓是严防死守,一点也不透露。

  总而言之,我们就在电子邮箱的互相挑衅中迎来了二年级的夏季大赛。



13.

  今年的夏季大赛像一场美好的梦。

  每一场比赛的过程都很艰难,但我们都安全的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这是我们的好运吗?还是努力?每赢一场比赛,我就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听到那些观众们惊异的表情,他们仿佛在说:樱泽不是公立升学名校吗?我们怎么可能会打败那些强队?可现实就是,每场比赛都以对方的含恨而归结束。

  我拿着红笔沿着对战表一条一条地画,原来我们已经从这么多队伍中脱颖而出了啊,原来我们已经是四强了啊,原来我们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就是稻实啊。办公室里落灰的稻实资料居然真的有被翻找出来的一天。

  稻城实业——那个我无数次开玩笑说要打爆的队伍,如今它正像一个触手可及的梦一样,好像真的不是万丈鸿沟,好像我们真的可以做到。

  我用红笔将稻实的名字划掉,然后看着属于樱泽的那条红线,一路突围站上顶点。我没敢把樱泽的名字写在上面,因为这只是我的幻想,幻想总是很难实现的。

  但我忍不住不去想,这太诱人了——甲子园——这是无数少年的梦啊!

  我明白的,稻实、仙泉、青道,哪个学校的综合实力没有我们强?我们只是靠着那个魔球和运气一路勉强走到现在。

  “甲子园没有好运”——我又想到这句话。就算是一轮游也好,就算以后再也没进入甲子园也好,我们只是想要进入那个地方,那个梦想的殿堂。


  然而,地区预选赛也没有好运。

  我是在和稻实的比赛上认识到这一点的。


  鸣他依旧有着王者风范,他的杰出的投球表现不仅影响了他队友的士气,还将我们队伍的信心击垮。

  成宫鸣在三振了第四个打者后瞥了我一眼。我那时双手抱拳平放在胸口,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泪水在眼眶打转,还未落下。

  他的眼睛比天空还要深邃些,像一把钴蓝的宝刀,锋芒毕露。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不好,因为成宫看到后露出了轻蔑的神情。那种表情,就像是面对持棒的打者,就像是国中时他对我露出的那种神情——冷峻而富有攻击性。

  但我已经不会像国中是那样躲闪了,我将眼泪缩回去,直直地回瞪他。

  “绊脚石。”我用嘴型和他说。就算我们是绊脚石,也要让他们摔得惨烈,就算没办法让他们摔倒,我们也要让他们脚崴。

  不过,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樱泽输了。

  梦,也该醒了。


  比赛结束,我在转角处遇到了成宫鸣。他赢了比赛,脸上却不是很欣喜。我并没有像之前几次遇见他那样放大话,只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恭喜,祝你称霸全国。”

  “我的目标一直都是日本第一。”他高傲而理所当然地说。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我们打不赢稻实了,这是在很早以前就想知道的事,而如今我们在泡沫般的胜利中渐渐遗忘了它:我们只是想要延续夏天的弱旅,甲子园于我们是幻想;他们是拥有无比刺眼的骄傲的强豪,称霸全国对他们来说是目标。

  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那个蝴蝶球投手一毕业,樱泽这支球队怕又要回归到一轮游状态。”成宫鸣平淡地说出了对我十分残酷的事实,“这是我第二次邀请你,来稻实吧。”

  他这次并没有像第一次那般自信,也没有扬着头。但是我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与痛苦。

  ——成宫鸣的眼睛就像甲子园的天空,是那么高远而触不可及,我甚至拼尽全力也无法与其接近。那是我的幻想,不是梦想,更谈不上目标。

  “不。”我的泪水流下来了,我眼前的景物模糊一片,“我是在樱泽喜欢上棒球的,那么也理应在樱泽接受失败。”

  我调整好呼吸,又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打趣说:“倒是你,邀请我去稻实干嘛?喜欢我啊?”我心中还是有一点期待,期待我能够得到那片天空的回应,即使那是绝望的回音。

  “是的。”

  “啊?”

  ——那天空好像降下来了。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我好像,能够触碰到那个天空了。



14.

  成宫鸣的眼睛一点也不像甲子园的天空。


  我从未见过甲子园的天空,但他的眼睛却会为我停留。



15.

  我拒绝了敌队王牌的告白。

  敌队王牌哭闹着说:“你不答应告白,严重损害了稻实ACE的精神,你要负责一辈子。”

  我思考了下,认真地说:“告白不答应,负责一辈子可以。”




FIN.















其实原本更长的,但是我中途懒得写了,把大纲砍了,就成这样了。

人生中的第一个万字短篇就给了成宫鸣,很开心。

我知道我写的不是很好,很多地方我自己也不是很满意,有时间了我会尝试进行修改。

钻A我只看到第二季,因为鸣太卡瓦了🥰🥰🥰,就来码文了,可能会有与剧情冲突的地方,很抱歉。

最后,感谢大家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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